49.一别多年，你当真半点也不想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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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坐到粥铺的桌子前，林鹿对着一碟碟精致点心，看着对面的宁致远用调羹慢慢搅动清粥。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宁致远这个人，自制力极强，从不贪嘴。他若真的吃饱了，是不会再多吃一口的——哪怕只是一口粥。
“致远哥，你刚才没吃完饭……那，你是为了我才特意换了地方的吗？”
林鹿小小声地问，偷眼看向对面俊朗的男人。
宁致远瞥他一眼，
“快吃。等会我还有事。”
“哦。”
乖乖喝了一碗粥，林鹿身上舒服了些，胃里也不那么疼了。他随着宁致远上了车，坐在那人身边。
从前，若不是宁致远主动，他从不敢主动亲昵的。可今天，他却鼓起勇气，慢慢向宁致远身边靠过去。
宁致远发觉了他的小动作，侧过头看过来。林鹿有点紧张，会不会被讨厌呢？、
可是，本来就已经被致远哥讨厌了啊。马上就要被打发走了，就厚着脸皮，再偷一丝亲昵吧。
林鹿不敢看宁致远的表情，垂着眼皮伸出手，慢慢环上了宁致远的胳膊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居然没有被甩开。
他决定再厚脸皮一点。闭着眼，把头也靠在了宁致远肩膀上。熟悉的木调香氛味道缭绕，叫他眼底起了一丝泪意，唇角却微微翘了起来。
——这样就够了。我最最喜欢的你，别推开我，让我再靠近你一点点就好……
突然，一条胳膊绕过腰间，将林鹿按在怀中。
林鹿惊讶地睁开眼，却没能从宁致远脸上看到任何波动。他只是牢牢环着林鹿，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然后重新将他的头在自己肩膀上靠好。
“致远哥……”
“安静。”
宁致远慢慢阖上眼睛，向后靠了过去。搂着林鹿腰肢的手更紧了紧，
“不要乱动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车子里安静下来。
宽阔的道路上，一辆银色宾利奔驰如风。小周坐在副驾驶座上，懒洋洋支着下巴，望着窗外发呆。
后视镜里，宁致远将林鹿搂在怀中，闭目养神。林鹿毛茸茸的发顶擦着他的侧脸，衬得他冷峻的面容也柔和许多。
他怀中，林鹿也闭了眼，依偎在他身边。精致的眉眼恰如春风一缕，叫人见了，就心生欢喜。
一刚一柔的两人，安静地靠在一处，却显得那样和谐。
……
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。宁致远睁开眼，向车窗外偏了偏头。
“去吧。”
林鹿抬眼看了看他，又有些紧张了。
可是，今天已经得到了许多，就不该贪心了。
“致远哥，那我……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……我会抓紧时间找房子，很快就搬出去的。不会，不会再惹你心烦了。”
林鹿磕磕巴巴说着告别的话，努力将酸楚压回心里去。可是才说了一半，就忍不住红了眼圈。
可他不想哭。说什么也不能哭。最后一次了，不能这么没用……不然致远哥日后回忆起自己来，岂不全是轻蔑？
……如果日后，他真的还会回忆起自己的话。
“六年来，我这么笨，谢谢致远哥你……我会永远记得你，记得你对我……唔！好痛！”
忍着泪意又说了几句，林鹿个手腕猛地被钳住了。他吃惊地抬头，发现宁致远脸色难看极了，咬牙切齿挤出一句，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这就从公寓搬出……啊！”
宁致远根本不让他说话。他突然用力，把林鹿拽得撞到了车门。这一下撞得结实，胳膊肘挫了筋，林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。
宁致远慢慢抬起眼。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。
“你再说一遍，要从哪里搬出去？”
“疼……”
“庄晓回来，你就想搬出去？你想去找谁……嗯？”
“……好疼！”
说一句，宁致远手劲就大上三分。没几句，林鹿手腕就被攥出一圈红痕。血液不通，指尖都开始发颤，指肚泛着白。
“好疼，致远哥，松开好不好……”
林鹿低低哀求，宁致远却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。逼得林鹿受不了，终于颤巍巍吐出一句，
“可是，明明是你不要我了啊……”
“什么？”
“我不想再惹你讨厌，我自己走，总好过以后……你赶我走啊……”
林鹿声音越来越低，也越来越含混。说了这句他更不敢抬头，将脸偏到一边。
露出细瘦的脖颈，沿着下巴勾勒出脆弱的线条。这角度只能看到他通红的鼻尖，和半边鸦羽般浓密的眼睫，还湿漉漉带着泪珠。
宁致远松了手。强大的禁锢突然消失了，林鹿揉着手腕，上面几道僵痕发红，火辣辣地痛。
“你是猪吗？”
宁致远单手捏住眉心，满脸烦躁。眼神如刀，狠狠剜过来。
“不止是没用，还这样蠢——我何时说过我要赶你走？”
“可是王秘书说……”
“什么王秘书？嚼舌根的那个王秘书？我已经把她开除了！”
“啊……？”
“有什么可惊讶？这个世界上，只有一个人能够决定你的去留。她不能，你也不能——只有我能！听懂了吗？蠢货！”
林鹿呆住了。见他没反应，宁致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过来，
“你就在公寓里待着，哪里也不要去。乖乖等我回来——听懂了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问你听懂没有！”
林鹿捧着手腕，飞快点头。他眼神还有些呆呆的，点头的样子倒很认真，仿佛幼儿园小朋友。见他这样，宁致远长长吐了口气，胸腔里莫名烦躁却神奇地消散了不少。
两人相对沉默片刻。林鹿有些怯生生的，眼圈还红着，方才的泪珠还挂在上面。宁致远又叹了口气，忍不住伸出手去。
“过来。”
牵住林鹿手腕，将他拉到车门边。宁致远按住他头发重重地揉了揉。
这个姿势叫林鹿不得不弯下腰，凑到了车窗边。宁致远声音就在他耳边低沉响起，
“……我会在天黑前回来的。”
林鹿一愣。他眨着眼睛，抬起头来，不知所措地看着宁致远。
“回去吧。这里风大。”
“致远哥……”
“听话。”
说着，宁致远升起车窗。林鹿看到他又捏了捏眉心，那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。车子启动了，宁致远原本没有看他，却在车轮加速那一刻将视线投向他的方向。
两人目光相触，又随着车子前行一错而过。林鹿怔怔站在远处，一直到银色宾利开得见不到影子了，还没能回过神来。
……
林鹿回到公寓的时候，依旧有些怔愣。可想起方才宁致远的话，他却忍不住挑起唇角，眼睛晶亮亮的。
——致远哥的意思，是不会赶走我了……我还能够陪在他身边？
——太好了……
扑在床上，抱住枕头滚了一圈。林鹿开心极了。方才的担心一扫而光，只要能够陪在那个人身边，能一直和他在一起，他心里就那么踏实。好像阳光照在身上，又暖洋洋又安心。
正高兴着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林鹿接通电话时，唇边还带着按耐不住的笑意，声音也分外轻柔，
“您好？”
那边沉默片刻。
温文尔雅的男声响起，似乎也带了些笑，
“小鹿？是你么？”
这熟悉的声音叫林鹿一下子坐了起来。他不敢相信地停顿片刻，才结结巴巴开口，
“师……师哥？”
“哈，小鹿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。”
男声笑起来。声音温和，叫人如沐春风。
“是我。小鹿，我要回国了。后天要回学校，要不要见一面？”
“后天？我……”
林鹿有些慌。
其实他不是不想见庄晓。毕竟当初在学校，庄晓是他的同门师兄，也是他的舞伴，对他一直照顾有加。
可以说，庄晓见证了他整个大学生涯。他对庄晓既有感激，也有真挚的情谊。
可也正因为此，想到庄晓，他就不得不想起他曾经视若生命，却不得不亲手割舍的舞台。这种从心底硬生生剜掉一块肉的感觉太痛苦了。所以他对过去一直回避，甚至断了与所有同学老师的联系。
“师兄，我最近……身体不太好。恐怕……”
“小鹿，老师也会去的。”
庄晓轻轻一句话，直接戳碎了林鹿的拒绝。
“你是说，肖老师也会去？”
“老师也很想你啊，小鹿。明明留在国内，却整整六年不与老师联络——小鹿，你太过狠心了。你就没想过老师会多伤心吗？”
林鹿低了头，心里开始难过了。
“师哥，是我不孝，辜负了肖老师那么多年的培养。可是师哥，我哪还有脸去见老师？当年是我退了赛，叫老师那么生气……”
“肖老师确实很生气，但更多的是担心。你是不是怕他不肯见你？我偷偷告诉你，其实我给你打电话这件事，他都知道的。前几天，他也飞到圣依丝看比赛，现在我们在机场一起等登机……”
庄晓声音突然低了下去，带了一丝神秘，
“小鹿你知道吗？本来我只说请师兄弟一起来聚一聚，老师直接说没空，根本没打算去。可听说我能联系到你，他马上就换了口风，说他好像也没那么忙……”
“咳咳！”
清晰的一声咳嗽，似乎从庄晓身边传来。话筒对面隐约传来熟悉的咆哮，
“胡说八道！庄晓，他爱来不来！我肖盈没这个面子，是请不动他林鹿这尊大佛了！他不来，那我就当没教过他这个学生！你还想替我求他不成？”
林鹿眼眶一热，喃喃念叨着，“肖老师……”
话筒里又传来庄晓的声音，似乎转过头在对身边人说话。
“肖老师，你凶什么？小鹿最近身体不好，他刚才还告诉我他生病了呢。你还骂他，他说不定都听到了，你把他骂哭了怎么办？”
笑着说完这几句，庄晓又转回电话边。
“总之，小鹿啊，你不为了见一见我，总也要来看看老师。不然，他该多失望？
何况……你当真不想见一见我吗？一别多年，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？”author_s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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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致远这个人，自制力极强，从不贪嘴。他若真的吃饱了，是不会再多吃一口的——哪怕只是一口粥。
“致远哥，你刚才没吃完饭……那，你是为了我才特意换了地方的吗？”
林鹿小小声地问，偷眼看向对面俊朗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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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吃。等会我还有事。”
“哦。”
乖乖喝了一碗粥，林鹿身上舒服了些，胃里也不那么疼了。他随着宁致远上了车，坐在那人身边。
从前，若不是宁致远主动，他从不敢主动亲昵的。可今天，他却鼓起勇气，慢慢向宁致远身边靠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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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本来就已经被致远哥讨厌了啊。马上就要被打发走了，就厚着脸皮，再偷一丝亲昵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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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这样就够了。我最最喜欢的你，别推开我，让我再靠近你一点点就好……
突然，一条胳膊绕过腰间，将林鹿按在怀中。
林鹿惊讶地睁开眼，却没能从宁致远脸上看到任何波动。他只是牢牢环着林鹿，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然后重新将他的头在自己肩膀上靠好。
“致远哥……”
“安静。”
宁致远慢慢阖上眼睛，向后靠了过去。搂着林鹿腰肢的手更紧了紧，
“不要乱动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车子里安静下来。
宽阔的道路上，一辆银色宾利奔驰如风。小周坐在副驾驶座上，懒洋洋支着下巴，望着窗外发呆。
后视镜里，宁致远将林鹿搂在怀中，闭目养神。林鹿毛茸茸的发顶擦着他的侧脸，衬得他冷峻的面容也柔和许多。
他怀中，林鹿也闭了眼，依偎在他身边。精致的眉眼恰如春风一缕，叫人见了，就心生欢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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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，今天已经得到了许多，就不该贪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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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致远根本不让他说话。他突然用力，把林鹿拽得撞到了车门。这一下撞得结实，胳膊肘挫了筋，林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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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再说一遍，要从哪里搬出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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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庄晓回来，你就想搬出去？你想去找谁……嗯？”
“……好疼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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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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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致远松了手。强大的禁锢突然消失了，林鹿揉着手腕，上面几道僵痕发红，火辣辣地痛。
“你是猪吗？”
宁致远单手捏住眉心，满脸烦躁。眼神如刀，狠狠剜过来。
“不止是没用，还这样蠢——我何时说过我要赶你走？”
“可是王秘书说……”
“什么王秘书？嚼舌根的那个王秘书？我已经把她开除了！”
“啊……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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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鹿呆住了。见他没反应，宁致远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过来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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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鹿一愣。他眨着眼睛，抬起头来，不知所措地看着宁致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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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致远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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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林鹿回到公寓的时候，依旧有些怔愣。可想起方才宁致远的话，他却忍不住挑起唇角，眼睛晶亮亮的。
——致远哥的意思，是不会赶走我了……我还能够陪在他身边？
——太好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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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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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文尔雅的男声响起，似乎也带了些笑，
“小鹿？是你么？”
这熟悉的声音叫林鹿一下子坐了起来。他不敢相信地停顿片刻，才结结巴巴开口，
“师……师哥？”
“哈，小鹿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。”
男声笑起来。声音温和，叫人如沐春风。
“是我。小鹿，我要回国了。后天要回学校，要不要见一面？”
“后天？我……”
林鹿有些慌。
其实他不是不想见庄晓。毕竟当初在学校，庄晓是他的同门师兄，也是他的舞伴，对他一直照顾有加。
可以说，庄晓见证了他整个大学生涯。他对庄晓既有感激，也有真挚的情谊。
可也正因为此，想到庄晓，他就不得不想起他曾经视若生命，却不得不亲手割舍的舞台。这种从心底硬生生剜掉一块肉的感觉太痛苦了。所以他对过去一直回避，甚至断了与所有同学老师的联系。
“师兄，我最近……身体不太好。恐怕……”
“小鹿，老师也会去的。”
庄晓轻轻一句话，直接戳碎了林鹿的拒绝。
“你是说，肖老师也会去？”
“老师也很想你啊，小鹿。明明留在国内，却整整六年不与老师联络——小鹿，你太过狠心了。你就没想过老师会多伤心吗？”
林鹿低了头，心里开始难过了。
“师哥，是我不孝，辜负了肖老师那么多年的培养。可是师哥，我哪还有脸去见老师？当年是我退了赛，叫老师那么生气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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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晓声音突然低了下去，带了一丝神秘，
“小鹿你知道吗？本来我只说请师兄弟一起来聚一聚，老师直接说没空，根本没打算去。可听说我能联系到你，他马上就换了口风，说他好像也没那么忙……”
“咳咳！”
清晰的一声咳嗽，似乎从庄晓身边传来。话筒对面隐约传来熟悉的咆哮，
“胡说八道！庄晓，他爱来不来！我肖盈没这个面子，是请不动他林鹿这尊大佛了！他不来，那我就当没教过他这个学生！你还想替我求他不成？”
林鹿眼眶一热，喃喃念叨着，“肖老师……”
话筒里又传来庄晓的声音，似乎转过头在对身边人说话。
“肖老师，你凶什么？小鹿最近身体不好，他刚才还告诉我他生病了呢。你还骂他，他说不定都听到了，你把他骂哭了怎么办？”
笑着说完这几句，庄晓又转回电话边。
“总之，小鹿啊，你不为了见一见我，总也要来看看老师。不然，他该多失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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