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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9、宁致远,我们之间不是早就没有关系了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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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宁致远那富有颗粒感的声音响起。像是在下一道命令,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。

  林鹿低头,第一眼就是脖子上刺目的红。他努力拽住衣领,想要将整个脖子都挡住,连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。用力将衣领子竖起,好像这样就能遮住那深红血迹般的颜料依然醒目,和脖子上的掐痕效果。

  可镜子里的自己,脸色惨白,浑身都透着一股欲盖弥彰。这样拙劣的掩饰,怎么可能骗得过宁致远?

  林鹿绝望地咬着嘴唇。一门之隔,宁致远许久未得到答复,口气严厉了许多。

  “你在干什么?怎么还不开门?”

  “致远哥……我,我马上就要去打工了……下次再谈好不好?”

  “打什么工?他给你多少钱?我给你十倍。”

  宁致远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余地,

  “我想和你谈一谈——现在,马上。”

  林鹿开始发抖。他低下头扫视自己。就算裹上了风衣,脖子上做出的掐痕效果依然能清楚看到。若是扒开衣领,下面那些带有欲色意味的枷锁便会一览无遗!

  “怎么,你还想让我重复多少次?。”

  身后的声音带了微妙的冷意,

  “最后一次机会。再不开门,我就自己来了。”

  之后,是漫长的沉默的三秒。

  林鹿突然意识到什么,慌忙向后退去!几乎就在同时,伴随着一声巨响,房门轰然而开!门锁被巨大的外力撕扯得变了形,一截螺丝钉飞出去,擦着林鹿眼角划过,留下一线红痕。

  门锁边的木板崩开,发白的木头茬子支棱出来。房门还在不住颤动着,灰尘飞扬。

  宁致远站在门口,缓缓收回右腿。

  林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。方才那根螺丝钉重重砸在眼角,现在眼睛里又酸又胀。生理性眼泪模糊了视线,眼前的男人面容看不清,沉沉的压迫感却扑面而来。

  “致远哥,你……你来了。”

  宁致远环视房间。窄小、潮湿、阴暗。他眯起眼睛,脸色很难看。

  “这一个月,你就住在这种地方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上次给了你电话号码,为什么没有联系我?”

  电话号码?什么电话号码?一点印象也没有。

  林鹿一愣,却不敢实话实说。只能低下头诺诺道,

  “我……忘记了。”

  宁致远脸色更沉,走上前来。林鹿向后退了两步,小腿撞在床沿上。房间太小,躲避不及,他直接失了平衡向后倒下去。

  宁致远眼神骤然一冷。他伸出手,林鹿下意识伸出胳膊挡住脸——却没迎来惩戒意味的一耳光。

  他向后砸落床上。宁致远手臂僵在半空,指尖擦过林鹿腰侧,却没有抓住他。

  安静片刻。

  林鹿挪开手臂,看到宁致远目光里有些东西在闪烁。

  “你怕我打你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我为什么要打你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?还是你觉得,我会毫无理由地动手打你?”

  林鹿坐起身。

  他也不知道。那完全是本能反应。此刻被宁致远一语道破,他自己都有点心惊——从前无论宁致远如何对他,他心里都只有全身心的依赖信任。他从不曾真的觉得宁致远会伤害他。

  是从何时开始,竟然有了这样的提防心?

  他在怕他的致远哥……

  恍然想去,只怕是从被赶出公寓开始吧。他的心被狠狠撕裂,血肉模糊地斩开一道巨大的伤口。再后来,从医院出来,正是最脆弱的时候,却被宁致远那样冷漠对待……

  虽然依旧是藕断丝连,宁致远动一动手指,依旧能牵动他整个心魂。可终究,一切都不同。

  他被抛弃了。如丧家之犬,惶惶不可终日。就算两人再相见,他心底也终究是有了一道血淋淋的伤。

  他们再不是当初了。

  想到这里,林鹿神情恍惚,心底却渐渐清明起来。他站起来,再抬头看向宁致远,方才的惊慌与畏惧都消散了。

  只是眼底忍不住有些酸涩泪意,被他强行压了回去。

  “我在问你话。”宁致远语气更加严厉,“你怎么不回答?”

  “……我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  “是吗?”

  宁致远对他这态度很不满。可他忍耐了怒火,冷声道,

  “这地方太差了。你跟我出来,我们换个地方说。”

  说着,他直接伸手箍住林鹿手腕,要将他带走。谁能想到,一向听话的林鹿,却一步也没有动。

  “你还在等什么?”

  “致远哥,我不想跟你走。”

  宁致远顿住脚步。

  从前,林鹿也有过对什么事不大愿意的时候。柔柔弱弱求他几句,也是有的。但这样公然反抗自己的命令,还是第一次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我说,我不想跟你走。”

  林鹿依旧低着头,甩了甩手腕。可宁致远的手掌仿佛铁铐,无论如何也甩不脱。林鹿便由得他去了。

  “致远哥,我等一下还要去打工的。和你走了,时间就来不及了。”

  “我说了你打工赚多少钱,我十倍给……”

  “不是这样的。致远哥,要是我这次逃了班,下次老板就不会再用我了。”

  “那又怎么样?不过就是钱,难道我给不起吗?”

  “我为什么还要花你的钱呢?若是拿了你的钱,那我们和从前还又有什么区别?”

  这问题出来,宁致远竟然愣了。他看着林鹿的脸,一时不确定他的意思。

  “我们不是早就分开了吗?我要是一直不工作,一直拿着致远哥你的钱。那我们和从前,究竟还有什么区别?”

  说到这里,林鹿声音也大了起来,

  “上一次在学校里,那间没开灯的更衣室里,我们还做了……致远哥,那一次我就想要问了。在你心里,我究竟算是什么呢?如果我拿了你的钱,靠这个来生活,还和你做了那些事……那我们之间到底算怎么回事?”

  说得有些激动,林鹿仰起脸,紧紧盯住宁致远的眼睛。似乎想要从男人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中,看到他一点真心。

  “致远哥,你丢掉我的时候,我都不知道为什么!连一句理由都没有,我就被你随手抛弃了。后来你又突然将我捡了回去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就又和你在一起了。不管是分开,还是和好,我都连一句话都说不上,难道我不是个人,只是你手里一样东西吗?说丢就丢,说捡起来就捡起来,这到底算是什么……”

  “你脖子怎么了?”

  林鹿一愣。

  他鼓起全部勇气才敢将这些话说出口,怎会想到宁致远根本没有听?

  “致远哥!我在说的这些,已经困挠了我很久了。既然你想和我谈谈,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?”

  “我问你脖子怎么了!”

  宁致远这个人,向来不会理会别人想谈些什么。

  他将林鹿拽到面前,扯开了他的风衣领。看到他脖子上的斑斑红痕,宁致远眼眸一缩,音调也高了几度。

  “有人掐你的脖子?”

  将林鹿按倒在床上,手掌托起林鹿下巴,露出他纤弱的脖子。宁致远眼神冰冷,侧着头仔细观察那些伤痕,恶狠狠低吼,

  “说话!谁掐的?你怎么不告诉我……岂有此理!这是什么,是血?”

  只怪妆效太好,房间里又太暗。本来就看不清楚,宁致远又急火攻心,居然没能察觉这都是假的。看到那些“血”,他眉心一跳,额头上青筋瞬间绷起。神情可以用杀气腾腾来形容。

  “你在流血!怎么回事?林鹿,你胆子越来越大了,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瞒?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!别躲!让我看看!”

  “没有,不是的,那只是……”

  然而辩解无用。宁致远早就强横地扯开了林鹿的风衣,几颗纽扣崩落,露出内里藏着的肉身。

  雪白的肌肤,深红的“残血”。层层缠绕的铁链,乌沉沉的枷。

  一层层锁链裹住周身,一直被禁锢着的艳色肌肤,骤然大白于天下。

  宁致远惊住了。

  他仿佛一只被血味刺激到的猛兽,绷紧了身躯。可马上,他就反应过来——惊愕之后是恍然,再之后,却是汹涌而来的滔天怒意。

  “致远哥,你听我说……”

  “你给我闭嘴!”

  一把按住林鹿的嘴。因为愤怒,宁致远指尖冰冷。

  他粗暴地剥开风衣,坚硬的指甲划过皮肤。留下一道红痕。

  林鹿身上一层潮汗,能感觉到被掀开风衣后皮肤瞬间的凉意。宁致远的目光刺在他皮肤上,竟带了些痒痛。

  终于被彻底剥开了。林鹿全身都被禁锢在宁致远目光之下。

  小腿纤长,腿根却滚圆。“血迹”斑斑,“浊液”淋漓,用心做出的妆效反衬在他遍布青紫色伤痕特效的腿上,更显得触目惊心。

  衣不遮体,却情欲盎然。宁致远呼吸粗重,脖子上青筋凸起,脸色白了又红。

  “你说你要去打工……你就穿成这样去打工?!”

  齿缝里挤出几句话,宁致远手上用力,捏得林鹿骨缝发痛。男人紧紧压迫在他身上,低声怒吼,

  “你穿成这样,出去站街吗?!还是去跳脱衣舞!简直不知羞耻……”

  林鹿嘴唇紧紧抿起。他别过头去,眼睫都在颤抖。

  “说话。你要去哪?要去见谁!”

  “我要去跳舞。”

  “什么地方会要你穿成这样去跳舞?林鹿,你真是胆子大了,竟然敢骗我?”

  “我没有……”

  “没有什么?没有骗我?”

  宁致远气得笑了,用力扼住林鹿喉咙,将他的脸扳正。手指压在掐痕妆效上,皮肤泛起一层通红。真假伤痕错落一处,更觉凄惨,叫人心惊肉跳。

  “那你告诉我,你要去哪里跳舞!什么剧场,什么剧目,什么角色!时间,地点,你都给我说出来!若是真的,我出钱给你捧场,把花篮从门口给你摆到舞台下面!你倒是说啊!你说得出来吗?”

  越吼越大声,手上也越用力,林鹿脸上胀得发红,唇上却失了血色。他眼神痛苦,挣扎着吐出两个字,

  “夜魅。”

  宁致远松了手。他震惊地看着林鹿。

  “夜魅?你不要告诉我,是那个夜魅!”

  林鹿方才濒临窒息,此刻骤然松下来,空气一下子涌进肺腔,激得他捂住喉咙,不住地呛咳。

  “咳咳……就是那个……咳咳……夜魅!”

  “林鹿!”

  这一声怒吼,都有些破了音。宁致远方才骂他去跳脱衣舞,不过是泄愤之语。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,林鹿真的去了脱衣舞俱乐部打工?

  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”

  林鹿苦笑一声,先开了口。

  他太累了,昨夜本就没睡上多久,还一直被噩梦侵袭。方才与宁致远这一番交锋,更叫他耗了不少体力。更重要的是,精神上被折磨了太久,此刻他已经疲惫得连睁开眼都快没力气了。

  他微闭着眼睛,轻声说,

  “我没有去跳脱衣舞,也没有去卖身。它乱不乱都和我没有关系,我只是去打工赚钱而已。”

  “你以为这种鬼话,我会信吗?”

  “不管你信不信,致远哥,我都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情。我也没有骗过你。而且……就算我真的去跳了脱衣舞,致远哥,其实也和你没有关系了。”

  宁致远睁大眼睛,震惊极了。林鹿却看都没看他,慢慢坐起来,用风衣将自己裹起来。

  “毕竟,你已经亲手将我丢掉了。你丢掉我两次,公寓外面一次,火锅店一次。所以,我们再没有关系了,不是吗?”author_sa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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