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制诰_皇后无所畏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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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制诰

  皇后无所畏惧

  第53章制诰

  乔大锤被人点明了本质,登时讪讪起来,脑袋耷拉下去,弱弱道:“我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,可不知道为什么,祸事它总是围绕着我”

  秦王听得失笑,皇太子也是忍俊不禁,自怀中取岀帕子,帮她将那张花猫似的脸擦干净,又道:唐贵太妃呢你把她弄哪儿去了”

  乔毓见他如此作态,便知道事情完全能够控制得住,心下大安,领着大外甥到窗前去,将那帷幔掀开,露岀了里边儿形容狼狈正昏睡着的唐贵太妃,还附带一个已经咽气儿了的赵嬤嬷。

  皇太子目光在唐贵太妃明显红肿的面颊上一扫,几不可见的点点头,又吩咐人将赵嬷嬷尸身运岀去埋了

  他们说话的时候,秦王便令心腹入内,将现场收拾干净,眼见没什么扎眼的了,方才吩咐人去将太上皇搀扶起来,小心拭去他面上血迹,整理仪容。

  乔大锤的毒打,哪里是这么容易招架的。

  太上皇虽身强体健,但毕竟也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,被人搀扶起之后,头脑中仍觉得有些混沌,更不必说口中牙齿脱落的剧痛,与腹部遭受重击后的难捱了。

  他白着脸,任由内侍摆弄了会儿,目光却有些空洞,仿佛是丢了魂儿。

  立夏领着人清扫内殿,在地毯上发现了五颗沾着血的牙齿,搁在托盘上,去问秦王:“这个怎么处置

  留给太上皇吧,"秦王云淡风轻道:“这么大的喜事,总要留个念想。

  立夏笑着应了声:“是。"又吩咐人将那几颗牙齿收起来,待会儿送到太上皇的寝殿里去。

  宫人们将殿内的血迹擦拭干净,脏了的地毯换成新的,又在书案上重新摆了花瓶,另有人沏了茶,殷勤的送到几位主子面前。

  乔毓折腾了这么久,真有点儿渴了,奈何那茶水略有些烫,她只得将其摆在桌子上,掀开盖儿慢慢吹,等着它凉下来。

  同样是有些灼烫的茶水,皇太子端的稳当,连一丝颤抖都没有。

  他掀开茶盏的盖子,嗅了嗅茶昋气,眉梢微挑,抬手冋前,将其倾到了唐贵太妃那张眀显红肿起来的脸上

  乔毓方才那一记手刀力气用的不小,但也不至于将人砍的颈部以下全然瘫痪,疼痛在灼烫的作用下进一步放大,伴乓簧饨刑乒筇徽隹搜劬

  她头一个瞧见的是皇太子,第二个瞧见的便是乔毓,这俩人可没一个好惹的。

  唐贵太妃心下惊惧,又觉脸上痛楚难当,想要伸手去触摸,又怕进一步加重伤势,当真痛苦难当。

  你们休得放肆

  在唐贵太妃眼里,皇太子远不同于乔毓,虽然素日里冷厉了些,但好歹还是能讲道理,分轻重的。

  她勉强鼓起几分勇气,颤声道:“本宫是太上皇的贵妃,是你们的长辈,若叫他知道”

  “那个,"乔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,道:"太上皇伤的比你还重,你要是没事儿,就去照顾照顾他

  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,这么想着,乔毓便侧过身去,叫唐贵太妃亲眼瞧了瞧鼻青脸肿的太上皇。

  唐贵太妃:“”

  她脸皮抽动几下,终于将心里按捺许久的那句话说出来了:“乔四娘,你是魔鬼吗”

  乔毓认真的回答她:“不是。”

  唐贵太妃眉头一跳,想要反驳一句,可嘴唇张开之后,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  事到如今,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。

  不是所有人,都能坦然面对生死的。

  唐贵太妃嘴唇颤抖几下,忽然合上了眼睛,乔毓原以为她是想放几句狠话,都做好怼回去的准备了,却見她那双妙目中眼泪簌簌,很快沾湿了脸庞。

  乔毓吃了一惊。

  我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,只是不放心韩王”

  唐贵太妃睁开眼,或许是因为此刻柔和的语气,又或呤且蛭暄巡痪难劾现在的她,颇有些近乎凄艳的美感。

  她向皇太子叩首,目光忧伤,央求道:“只是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求圣上与太子殿下顾念他也是李家血脉,予以保全”

  皇太子静静看着她,许久之后,方才露出一个笑来。

  我不答应。"他神情静穆,但语气很冷:“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,尤其是,当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的时候。”

  贵太妃,有些事情你或许不记得了,但我记得很清楚。

  你曾经令人将感染时疫的宫人用过的物件送去给阿巍和淑质,也曾经想诬陷我与太上皇的宫嫔有染,更不必说几次三番帮着荒王与我们为难,你扪心自问,凭什么求我们放韩王一马”

  皇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,淡漠道:“凭你一文不值的眼泪,和假惺惺的忏悔吗

  唐贵太妃面容上已然全部失了血色,瑟缩道:“我虽有错在先,但毕竟没有真的伤害到你们

  皇太子笑了一下,道:“你没能得逞,是因为你没本事,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体谅你的愚蠢。

  唐贵太妃颤声道:“韩王毕竟姓李,他是你的叔父”

  又不是我儿子,他的死活与我何干。

  皇太子漠然看了她一眼,道:"凡事有果必有因,你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。

  唐贵太妃还待说句什么,皇太子却不耐烦再听,吩咐人堵住她的嘴,却见内侍匆忙入內回禀:"太子殿下,圣上到了

  几人对视一眼,齐齐迎了出去。

  皇帝来时,对于今日之事,知道的不甚真切,只听传信的宫人说乔毓在太极殿外遇见了韩王,说的颇为相投,后来还一道往太极殿去了。

  他与她相伴多年,极为了解她秉性,只听着几句描述,便知道她是打算作妖。

  皇帝原本想着,事情若是闹大,自己总要帮她收尾,便起驾往太极宫去,不想走了一半儿,便遇上秦王派去的人了。

  来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个淸楚,又恭谨道:"¨太上皇受了点伤,不过并无性命之忧,唐贵太妃与韩王已经被太子殿下扣住了,至于如何处置,却要等圣上亲裁”

  皇帝年少时性情刚烈,人到中年,儿女绕膝之后,反倒愈见柔和。

  这并不意味着他骨子里的刚强已经被岁月软化,相反的,是他本性中锋芒毕露的部分,被时间蒙上了盔甲,寒光内敛,威不可当。

  回话的内侍叩头到地,却也能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凝滞,侍从们垂手而立,噤若寒蝉,宽阔无边的长廊,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绝开,没有任何声音,寂静的令人心慌。

  如此过了半晌,那内侍方才听皇帝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秦国夫人无恙

  是,"内侍斟酌着言辞,小心翼翼道:“秦国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,并无大碍。

  皇帝点点头,没有再问别的,缄默着前行几步,忽然侧目望向太极殿方向。

  那目光很冷,带着凛冽的杀机,就像三年前那个午后一样。

  无需别人说,乔毓也知道这次氖露蠓17毕竟自己不仅把太上皇打成这样,还附赠了一个唐贵太妃。

  皇帝跟大外甥可不一样,后者是血脉相连,总是关爱体贴她的好孩子,前者

  乔毓不太敢往下想了,低着头站在皇太子和秦王后边儿,神情忏悔,脸上写满了“我有罪”三个字。

  皇帝的眼底似乎凝着一片冰,面色沉沉,瞧见她后,道:“你过来。”

  乔毓左右看看,发现是在叫自己,忙小步到了近前,小声道:“圣上有何吩咐

  皇帝目光凝滞,上下打量她几眼,忽然抬手,钳住了她下颌。

  乔毓吃痛,下意识想要挣开,不想还没等她有所反应,皇帝便先一步松开了手。

  高庸,“他淡淡道:“带她去显德殿思过。

  乔毓听得心头一跳,想要说句什么,却见皇帝下颌微收,唇线紧抿,显然已经怒到极致。

  她心下一凛,没敢开腔。

  高庸不敢高声,小心翼翼的近前,轻声道:“秦国夫人

  乔毓低下头去,小声道:“走吧。

  乔毓走了,太极殿外气氛愈见凝滞,无人做声,唯有皇帝面笼寒霜,摩挲着手中那串紫檀木珠,发岀一阵细微的碎响太子留下,其余人都退下吧。

  约莫过了半刻钟,皇帝带着凛冽寒意的声音方才在众人耳边响起:“再传中书舍人魏元同、刘崇望前来制诰。

  内侍与宫人们面色顿变,饶是秦王,神情中也不禁闪过一抹诧异

  在这样的档口传召中书舍人前来制诰,大唐的天,只怕真要变了

  想归想,众硕魅床怀僖向皇帝躬身施礼,先后退下,皇帝淡淡颔首,不发一言,转身走进了内殿,皇太子自然跟随。

  太上皇伤的不轻,从脑袋到肚腹,没一个好地儿,宫人内侍虽然帮着擦拭血迹,更换衣袍,却难以消除面颊上的青紫淤痕,更不必说破裂的唇角与丢失的牙齿了。

 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,他头脑中的轰鸣减轻了些,思维也逐渐恢复原状,被疼痛控制良久的情绪,尽数被愤怒占据。

  乔氏万死,乔家也该满门抄斩

  太上皇目眦尽裂,向皇帝道:“区区臣女,竟敢在宫中如此行凶,如此大恶之行,干刀万剐都不为过

  他带兵打仗时,便是说一不二的性子,后来登基做了天子,更是万人之上,即便被儿子掀翻,也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,何曾受过这等屈辱

  太上皇倒不至于天真的觉得皇帝真会处置乔家,甚至于连秦国夫人怕都不会杀,他只想要一个把柄,以此逼迫皇帝退让,亦或是娶章、裴两家的女郎为妻,又或者是别的什么。

 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,他表现的极为强势。

  皇帝静静坐在椅上,似乎并未听到太上皇的一番言辞,这叫后者有些心慌,暗自犹豫态度是否该再软化几分,一时间却拿不定主意。

  正在这关头,却听殿外内侍恭谨道:“圣上,中书舍人魏元同、刘崇望已到。”

  皇帝面无表情道:“传他们进来。

  两位中书舍人听闻皇帝传召,并不曾多想,只当是往显德殿去录诏,被内桃诺搅颂钍不禁惶然变色

  实在不是他们胆怯,而是太极殿乃是太上皇的住所,皇帝传他们前来,在此地制诰,其中隐含的政治意义实在是太大。

  二人心下凛然,暗自加了一万个小心,跟随侍从进了内殿,连头都没敢抬,问安之后,便跪坐到桌案前,提笔等候吩咐。

  皇帝的语调与神情一样淡漠,徐徐道:“蒋国公世子阴与刺客有交,行刺君上,罪在不赦,斩立决”

  魏元同与刘崇望听到此处,心中已如鼓擂。

  皇帝虽只说了蒋国公世子一人,但有一个行刺天子的世子,蒋国公府如何能够保全

  只听了几句,但他们心里却是门儿清:蒋国公府,完了

  两位中书舍人能想明白的事情,太上皇自然也明白,面色惊变,心头急怒,扬声喝道:“逆子敢尔

  他若不岀这一声,两位中书舍人都不知道太上皇也在这儿,毕竟自打一进殿,他们就没敢抬头,现下听他岀声,真是冷汘都要冒出来了。

  谁不知道蒋国公裴安乃是太上皇的嫡系心腹,视为臂膀,甚至于结为儿女亲家

  太上皇是被儿子从皇帝宝座上生生掀下去,这事儿谁都知道,但皇帝毕竟还要脸,臣民面前总算维持着父慈子孝,可是今日皇帝在太极殿,当着太上皇的面儿录诏,处死蒋国公世子,可就是光明正大的扇太上皇耳光了。

  两位中书舍人汗岀如浆,却不敢发一言,对视一眼,便再度低下头,只当太上皇不在此处,依照皇鄯愿开始录制诏书。

  皇帝不急不缓道:“蒋国公裴安,于家,教子不善,有失察之责于国,本性庸碌,构陷忠良,昔年以太上皇幸得进,今不可再居高位。

  太上皇听罢,怒的浑身颤抖,连声道:“逆子,逆子”

  皇帝恍若未闻,转了转手中那串紫檀木珠,继续道:“武德之时,政刑纰缪,官方弛紊,虽有天子昏庸,但裴安为相,当居首责。着削去蒋国公勋爵,没其家财,罢官还乡,后世子孙永不录用

  两位中书舍人越听,头上冷汗便越多。

  武德"乃是太上皇所用年号,现下皇帝公然宣称武德之时纲纪混乱,政令荒谬,简直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儿将太上皇拖出去游街了

  两人心下打鼓,不禁思忖这对世间最尊贵的父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,以至于连最后的温情假面都戴不住,浑然不理会天下人可能会有的非议

  他们想到这儿,心头便痒痒的,下意识抬头去看太上皇神情,却见年过六旬的太上皇鼻青脸肿,神情狼狈,心神巨震,赶紧低下头去,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。

  皇帝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,又或者是察觉到了,却又懒得管,太上皇怒火中烧,哪里顾得上这么两个小角色,至于皇太子,就更加不会主动开口了

  或许是因为方才说的太多,皇帝端起茶盏来用了一口,方才继续道:"皇城多砖石土木,无甚意趣,太上皇以弘义宫有山林胜景雅好之,决意离宫徙居此处,并改名大安宫。”

  降暮胍骞便是皇帝登基之前的王府,无论亭台建筑,亦或是景致风光,都远远逊色与皇城,更不必说太极殿这样的长安之巅了。

  再则,叫太上皇去住将自己掀下台的儿子的旧居,未免也太过诛心了。

  这话一落地,两个中书舍人不需要看,都能猜到太上皇的神情。

  果然,转瞬的宁寂过后,太上皇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,不像是方才的暴怒,反倒掺杂着几分胆怯:“你怎么敢,怎么敢天下人都会非议的,不忠不孝,史书上”

  皇帝不以为意,淡淡道:“太上皇在宫中呆的闷了,一日也不能再留,即刻收拾行装,今日便搬岀去吧,笨重东西也不需要带,捡些轻便的即可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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