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7.宁总，你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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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鹿又回到了那间黑屋子。
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回到这可怕的噩梦中了。或者说，在无休无止的噩梦中，他根本从没有离开过。
一个浑身漆黑的高大的人影，一步步走过来。林鹿眼睁睁看着他的阴影笼罩自己，拼命挣扎，却一动也动不了。
他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。绑得那么紧，深深勒紧皮肉，撕扯着发疼。
他冷汗泉涌。想要大喊救命！可就连嘴巴都捆了布条，勒得嘴角快要裂开。
眼泪不住往外涌，视线模糊了。但模糊的视线里，那魔鬼般的影子还是一步步走近，脚步声清晰可闻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”
呼吸越来越急，心跳也越来越猛。林鹿突然感觉到一股溺水般的坠落感，仿佛一头栽进百尺深湖！
向下沉……潮水粘稠冰冷，从口鼻涌入，从每一个毛孔涌入……
“林鹿，醒醒。你怎么了？”
林鹿猛然睁开眼。
感觉到有人压在他身上，他哇啊一声惨叫，拼死挣扎起来。可身上这人却迅速按住他手脚，胳膊肘抵住他下巴。
“别动，冷静一下。”
一动也动不了。泪眼模糊中，林鹿被强迫着抬起下巴，看到了男人的脸。
“……致远哥？”
“是我。”
巨大的仿佛淹没一切的恐惧如潮水般褪去。
林鹿张开嘴，嗓子却哽咽了。在说得出话之前，热泪已经涌出了眼眶。
“哭什么？”
“我做了个噩梦。”
“……不就是个梦。至于么？刚才你突然挣扎起来，车子还在开，我怕你出事。”
宁致远直起身子，将他搂进怀中。林鹿的头被靠在他肩膀上，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。眼泪还在往外淌，染湿了宁致远半个肩膀。
旁边车窗外，车如流水灯火如龙。
竟然已经是傍晚。
他们坐在汽车上，车轮滚滚向前。
他们何时上了车？又行驶了多久？林鹿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他的记忆又丢失了一截。
这次从宁致远的办公室醒来后，他就开始嗜睡。记忆也如同断了截的丝线，断断续续连不上。很多时候，明明才是中午，可一恍惚就到了黄昏。他根本不知道中间那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，身在何处，又和谁在一起。
好在还有宁致远。
这些天，几乎每次他从恍惚断层的记忆里抬起头，就能看到宁致远的脸。就像他承诺的那样，他真的“一直陪着他”。
之前隐隐约约的恐惧渐渐消散，只留下一层模糊的阴影还挥之不去。对这个男人的信任，再次占了上风。
毕竟，是他真心爱了这么多年的人。不信他，还能信谁？
无论如何，他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吧……
“致远哥，我们去哪里？”
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宁致远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，
“车子还得开一阵，你再睡会吧。”
“可我好像已经睡了很久了……”
“再睡一会。”
宁致远语调里有些不容置疑的东西，
“听话。”
说着，他递过来一杯水。
说来也怪。宁致远从来不是那种肯给人端茶倒水的人，哪怕是两个人最情投意合的热恋期，他也只在林鹿被他弄得下不来床的时候，才会端来水一口口喂给他喝。平日里，伏低做小这种词，和他从来是绝缘的。
可最近这几天，他却总会主动带着一瓶水。
时不时倒一杯，递给林鹿。
那时候的他，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温柔叫人安心？林鹿每次喝过了水，就很快涌起倦意，再次在他怀里睡过去了。
今天，也不例外。
眼看着林鹿眼皮子越垂越低，最终靠在他肩头轻轻打起呼噜。宁致远将那水杯拧紧，小心地收在身边。
然后将林鹿挪到腿上趴着。一下一下抚摸着林鹿的脊背，像是抚弄一只熟睡的猫。
另一只手拨通号码，
“李医生，林鹿已经睡着了。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，你准备如何？”
“宁总，您一定要这样做吗？”
李医生的声音里，透出浓浓的焦虑。
“为什么不呢？”
“宁总，所谓情景复现，是把患者最害怕的场景再次重复，然后用新的更为强大的记忆覆盖掉旧有记忆——可是能够造成这么大心理阴影的场景，那简直是一团火！就是因为患者自己知道会被烧毁，才将它囚禁在潜意识深处，免得精神崩溃！
复现然后覆盖，说着当然很简单。可到时候会造成什么后果？患者究竟能不能扛得住？会不会你还没来得及搞什么更强大的记忆，患者自己就先崩溃了！宁总，这和引火**有什么区别？”
宁致远一时没有说话。李医生看到了希望，劝阻得愈加急切，
“宁总，您口口声声不想伤了他，叫我们把现场摆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。可现场再有隐患，也顶多是受点伤流点血……您就没想过，万一他真的崩溃了该怎么办？
从前，这种疗法只会在已经崩溃的患者身上使用。就是因为他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，这叫死马当作活马医。但林鹿还没有啊……给他个稳定放松的环境，给他关心和爱，他是能够自己恢复的。可若是走了这条路，就回不了头了！您要是真的能成功还好，顶多他从今后精神脆弱点，有些神经质有些情绪化，需要安抚和更多的情感支持。若是没能成功呢？很可能会出大事的啊！”
车子一晃。
宁致远抬起眼，看到熟悉的景色——酒吧街已经到了。
依旧是灯红酒绿，处处笙歌。红尘男女们的欲望与放纵，并不会因为几个月前的那次扫荡而有丝毫收敛。甚至，他们中的许多人，都已经忘记了那次声势浩大的扫荡行动。
当然，那次行动也留下了一些痕迹。
比如暗处的那一间小酒吧，早就门窗紧闭。店主被抓走后，只露面过一次，当晚就被等候许久的几个身穿黑皮夹克的男人给绑走了。那以后就销声匿迹，再没能出现过。
只不过今晚，那紧闭的门又悄悄开了一缝。里面隐约透出灯光，似乎有人在忙碌着什么。
“宁总，您在听吗？”
“我已经到了。有什么话，等会再说吧。”
紧盯着那扇门，宁致远挂了电话。然后他将林鹿打横抱起来，下了车，直奔小酒吧而去。
【酒吧里】
为了复现当初的情景，一切摆设都被恢复了原位。就连那黑屋子里面四周一片红丝绒帷幔，甚至桌上的红酒、龙虾和颜色诡异的一大瓶“果汁”，都一一重现。
宁致远进了房间，立刻皱了眉头。
事发后，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。第一眼，他就盯紧了四周那诡异鲜红的天鹅绒。
“这面墙不对劲。你们在后面藏了什么？”
“不是我们干的，原本就有。那面墙后面挂了许多特殊工具……不过那一天，施暴者应该没机会拿出来。”
李医生一边说，一边看向宁致远怀里的林鹿，神情很是忧虑。
宁致远大步走过去，一把扯下来帷幔。数不清的长鞭短匕，还有些口球镣铐立刻出现在眼前。
“厉行……”
宁致远把后槽牙咬得直响。再回头看看那木头桌子，和简单到了极致的高背木椅子，更是忍不住一声冷笑。
“从前我收拾那些叛徒，都用这种椅子。直上直下，正好把人绑在上面，不听话就一脚踹过去，把人踹翻在地上。椅子背高，他自己是爬不起来的。而且不沉，就算砸到了胳膊腿，也不至于当场断了手脚。不然鬼哭狼嚎的，就没办法审问了。”
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林鹿。
他能想象，当初厉行怀着什么心思选了这种椅子。
“还有这种从头遮到尾的大布帘，背后不是藏了武器，就一定藏了暗道。没有猫腻，没人会弄这种东西。这种房子都敢进，这种椅子都敢坐……林鹿。你究竟长没长脑子？”
没人回答他。
林鹿还在他怀里，沉沉睡着。
“宁总。”
李医生忍不住了。
“患者还没醒，现在停手还来得及。要不你再想想？咱们可以再聊聊这事……”
“有什么好聊？该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
李医生垂头丧气。
确实，能劝的话他早就说完了，可宁致远心意已决，比磐石都固执，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。
可要是让他就这么听之任之，他真的良心难安啊……
突然间，他抬起了头。一个新劝阻理由蹦进了他的脑海。
“宁总。你敢确定林鹿心里那次阴影，就来自这个酒吧环境吗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很多时候，患者会将记忆改头换面！他记忆里出现的场景，也不一定是真实阴影的来源啊！万一……”
“……出去说吧。”
“啊？”
没想到，竟然听到了这样一句。李医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不是想聊聊吗，那就出去聊。这房间我不想多待。”
随手将昏睡的林鹿放下，让他坐在椅子上。宁致远往房间外走去。到了门口，他突然回了头。看着睡得昏昏沉歪着头的林鹿，他的脸上，竟然出现一丝挣扎。
李医生突然觉得，这次劝阻怕是有希望了。
走出小酒吧，在灯红酒绿的街道边，李医生恳切地开口了。
“宁总，有时患者因为不能接受创伤来自自己信赖或者亲近的人，就会扭曲整个记忆！”
“可是林鹿已经失忆了。你也说过，他噩梦里的小黑屋和侵犯，都算是潜意识。潜意识也会骗人吗？”
“会啊！虽然很少见，但不是没有过先例！所以比如来自爱人的暴力，却被扭曲成来自陌生人的侵犯……如果是这样的情况，那这种情景复现不但不能起作用，反而……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李医生还没说完，黑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。
林鹿竟然醒了？光听这绝望的喊声就知道，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回答了那间黑屋子，该有多恐惧！
“可恶！”宁致远迅速丢下烟蒂，向房间里冲去！
“宁总？宁总！……喂！”
李医生喊了好几声。回应他的，只有酒吧大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。
“糟糕！本来马上就能说服他停手，起码能暂缓几天，可偏偏患者醒了……怎么就这么不是时候？！”
光听里面混乱的尖叫，就知道场面多么凶险！这等于不“情景复现”也得“情景复现”，万一真的被自己猜中了，患者果然有过记忆扭曲……
李医生突然觉得背后一紧。
街道上吹拂的微风，一下子显得那么冷。
可他什么都做不了。宁致远一意孤行，早就把局面推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。已经停不下来了，他作为局外人，也只能捏紧拳头，替林鹿祈祷——希望他，能平安度过这一关吧。author_s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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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回到这可怕的噩梦中了。或者说，在无休无止的噩梦中，他根本从没有离开过。
一个浑身漆黑的高大的人影，一步步走过来。林鹿眼睁睁看着他的阴影笼罩自己，拼命挣扎，却一动也动不了。
他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。绑得那么紧，深深勒紧皮肉，撕扯着发疼。
他冷汗泉涌。想要大喊救命！可就连嘴巴都捆了布条，勒得嘴角快要裂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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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鹿，醒醒。你怎么了？”
林鹿猛然睁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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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动，冷静一下。”
一动也动不了。泪眼模糊中，林鹿被强迫着抬起下巴，看到了男人的脸。
“……致远哥？”
“是我。”
巨大的仿佛淹没一切的恐惧如潮水般褪去。
林鹿张开嘴，嗓子却哽咽了。在说得出话之前，热泪已经涌出了眼眶。
“哭什么？”
“我做了个噩梦。”
“……不就是个梦。至于么？刚才你突然挣扎起来，车子还在开，我怕你出事。”
宁致远直起身子，将他搂进怀中。林鹿的头被靠在他肩膀上，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。眼泪还在往外淌，染湿了宁致远半个肩膀。
旁边车窗外，车如流水灯火如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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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何时上了车？又行驶了多久？林鹿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他的记忆又丢失了一截。
这次从宁致远的办公室醒来后，他就开始嗜睡。记忆也如同断了截的丝线，断断续续连不上。很多时候，明明才是中午，可一恍惚就到了黄昏。他根本不知道中间那段时间自己做了什么，身在何处，又和谁在一起。
好在还有宁致远。
这些天，几乎每次他从恍惚断层的记忆里抬起头，就能看到宁致远的脸。就像他承诺的那样，他真的“一直陪着他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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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如何，他应该不会害自己的吧……
“致远哥，我们去哪里？”
“很快你就知道了。”
宁致远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，
“车子还得开一阵，你再睡会吧。”
“可我好像已经睡了很久了……”
“再睡一会。”
宁致远语调里有些不容置疑的东西，
“听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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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来也怪。宁致远从来不是那种肯给人端茶倒水的人，哪怕是两个人最情投意合的热恋期，他也只在林鹿被他弄得下不来床的时候，才会端来水一口口喂给他喝。平日里，伏低做小这种词，和他从来是绝缘的。
可最近这几天，他却总会主动带着一瓶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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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候的他，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温柔叫人安心？林鹿每次喝过了水，就很快涌起倦意，再次在他怀里睡过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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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将林鹿挪到腿上趴着。一下一下抚摸着林鹿的脊背，像是抚弄一只熟睡的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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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医生，林鹿已经睡着了。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，你准备如何？”
“宁总，您一定要这样做吗？”
李医生的声音里，透出浓浓的焦虑。
“为什么不呢？”
“宁总，所谓情景复现，是把患者最害怕的场景再次重复，然后用新的更为强大的记忆覆盖掉旧有记忆——可是能够造成这么大心理阴影的场景，那简直是一团火！就是因为患者自己知道会被烧毁，才将它囚禁在潜意识深处，免得精神崩溃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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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致远一时没有说话。李医生看到了希望，劝阻得愈加急切，
“宁总，您口口声声不想伤了他，叫我们把现场摆设检查了一遍又一遍。可现场再有隐患，也顶多是受点伤流点血……您就没想过，万一他真的崩溃了该怎么办？
从前，这种疗法只会在已经崩溃的患者身上使用。就是因为他们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，这叫死马当作活马医。但林鹿还没有啊……给他个稳定放松的环境，给他关心和爱，他是能够自己恢复的。可若是走了这条路，就回不了头了！您要是真的能成功还好，顶多他从今后精神脆弱点，有些神经质有些情绪化，需要安抚和更多的情感支持。若是没能成功呢？很可能会出大事的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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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，那次行动也留下了一些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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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不过今晚，那紧闭的门又悄悄开了一缝。里面隐约透出灯光，似乎有人在忙碌着什么。
“宁总，您在听吗？”
“我已经到了。有什么话，等会再说吧。”
紧盯着那扇门，宁致远挂了电话。然后他将林鹿打横抱起来，下了车，直奔小酒吧而去。
【酒吧里】
为了复现当初的情景，一切摆设都被恢复了原位。就连那黑屋子里面四周一片红丝绒帷幔，甚至桌上的红酒、龙虾和颜色诡异的一大瓶“果汁”，都一一重现。
宁致远进了房间，立刻皱了眉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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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医生一边说，一边看向宁致远怀里的林鹿，神情很是忧虑。
宁致远大步走过去，一把扯下来帷幔。数不清的长鞭短匕，还有些口球镣铐立刻出现在眼前。
“厉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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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前我收拾那些叛徒，都用这种椅子。直上直下，正好把人绑在上面，不听话就一脚踹过去，把人踹翻在地上。椅子背高，他自己是爬不起来的。而且不沉，就算砸到了胳膊腿，也不至于当场断了手脚。不然鬼哭狼嚎的，就没办法审问了。”
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林鹿。
他能想象，当初厉行怀着什么心思选了这种椅子。
“还有这种从头遮到尾的大布帘，背后不是藏了武器，就一定藏了暗道。没有猫腻，没人会弄这种东西。这种房子都敢进，这种椅子都敢坐……林鹿。你究竟长没长脑子？”
没人回答他。
林鹿还在他怀里，沉沉睡着。
“宁总。”
李医生忍不住了。
“患者还没醒，现在停手还来得及。要不你再想想？咱们可以再聊聊这事……”
“有什么好聊？该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？”
“可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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确实，能劝的话他早就说完了，可宁致远心意已决，比磐石都固执，半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。
可要是让他就这么听之任之，他真的良心难安啊……
突然间，他抬起了头。一个新劝阻理由蹦进了他的脑海。
“宁总。你敢确定林鹿心里那次阴影，就来自这个酒吧环境吗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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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？”
没想到，竟然听到了这样一句。李医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你不是想聊聊吗，那就出去聊。这房间我不想多待。”
随手将昏睡的林鹿放下，让他坐在椅子上。宁致远往房间外走去。到了门口，他突然回了头。看着睡得昏昏沉歪着头的林鹿，他的脸上，竟然出现一丝挣扎。
李医生突然觉得，这次劝阻怕是有希望了。
走出小酒吧，在灯红酒绿的街道边，李医生恳切地开口了。
“宁总，有时患者因为不能接受创伤来自自己信赖或者亲近的人，就会扭曲整个记忆！”
“可是林鹿已经失忆了。你也说过，他噩梦里的小黑屋和侵犯，都算是潜意识。潜意识也会骗人吗？”
“会啊！虽然很少见，但不是没有过先例！所以比如来自爱人的暴力，却被扭曲成来自陌生人的侵犯……如果是这样的情况，那这种情景复现不但不能起作用，反而……”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”
李医生还没说完，黑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。
林鹿竟然醒了？光听这绝望的喊声就知道，他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回答了那间黑屋子，该有多恐惧！
“可恶！”宁致远迅速丢下烟蒂，向房间里冲去！
“宁总？宁总！……喂！”
李医生喊了好几声。回应他的，只有酒吧大门被撞开的巨大声响。
“糟糕！本来马上就能说服他停手，起码能暂缓几天，可偏偏患者醒了……怎么就这么不是时候？！”
光听里面混乱的尖叫，就知道场面多么凶险！这等于不“情景复现”也得“情景复现”，万一真的被自己猜中了，患者果然有过记忆扭曲……
李医生突然觉得背后一紧。
街道上吹拂的微风，一下子显得那么冷。
可他什么都做不了。宁致远一意孤行，早就把局面推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。已经停不下来了，他作为局外人，也只能捏紧拳头，替林鹿祈祷——希望他，能平安度过这一关吧。author_sa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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