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章 绿茶妹妹_我在冷宫种田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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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绿茶妹妹

  姚元娘已被抬到厢房,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给她诊脉。

  “尊上,她怎么样了?”尹灵鸢一边问,一边调动自身灵力,悄悄注入姚元娘身体里。

  聿泽看了一会道:“上次教你炼的固元丹带了吗?喂她服下一粒。”

  尹灵鸢摸摸袖子,没带。

  聿泽看他这样子也明白了,想起今日带的东西有山参,便道:“将山参煎汤服下,用灵泉水。”

  刚好郎中也在此时开口:“不知府中可有人参?若先用山参吊住性命,再容老朽慢慢诊断便好了。”

  尹灵鸢刚赏的人参,余氏也不能说没有,只是刚到手的东西,还没放热乎便要拿出去,实在有些气闷。

  但这姚氏在太后那里都留名了,余氏也不敢不给,当即命人赶快去取人参,尹灵鸢亲自叮嘱含绿煎,又将从宫里带出来的茶炉子递给她,里头盛着零泉。

  不多时,含绿端着参汤回来,姚氏服下之后,脸色便好了些,再加上尹灵鸢一直用灵力为她疏散,终于幽幽转醒。

  “姚家娘子醒了”,余氏用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眼泪,期期艾艾道:“好好的,怎么要寻死呢,害婕妤这般忧心。”

  姚氏抬眼,在一大圈人里看到尹灵鸢,颤抖着开口:“民妇贱命……不足挂齿,如今大仇得报,也……不愿再苟延残喘,还望,娘娘恕罪……您的大恩,民妇来生结草衔环……以报。”

  尹灵鸢知道跟古人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纯属无用,索性道:“若我一定要你今生报答呢?”

  姚氏明显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:“民妇一介无……无用之人,如何报得娘娘之恩。”

  “你没试过,怎知我没有用到你的地方?”尹灵鸢反问,看姚氏无言以对,便又道:“你若真想报恩,便留着这条命,待养好了身子,我自会找你。”

  她这样说本是一时兴起的缓兵之计,是为了让姚氏重燃求生的意志,没想到以后岁岁年年,竟是她陪在自己身边最久。

  经这一闹饭菜早已冷掉,尹灵鸢只得回到内堂,等着下人们重新准备饭食。

  一路上询问聿泽姚元娘的脸,女子重容色,她这般求死,只怕跟自己脸毁容也有关系,若是能恢复容颜,一切也就能重新开始。

  “灵泉和灵蔬都有一定的洗炼之效,长期食用者自可容光焕发,去疤也不是不可能。”聿泽道,“只是你想快速医治,少不得要靠丹药。”

  “又炼丹吗?”尹灵鸢跃跃欲试,闲暇时她在聿泽指导下练过好几次丹药,觉得自己有灵力之后,炼丹也变得简单了。

  “治疗外伤,自是外用的灵药好些”,聿泽道,“回去我便将方子说予你,只是药材里需要一味雪莲。”他说着,眼神里闪过促狭。

  尹灵鸢无奈,今日给余氏的礼单里就有雪莲,只是才要回了人参,这就又要雪莲,她倒不怕余氏不给,不过送出去再要回来,终究有些开不了口:“罢了,还是回去跟荷姐姐要点吧。”

  聿泽轻笑,对于某人今日的种种作为全看在眼里,不得不说,这丫头睚眦计较起来,也真是不饶人呢。

  “说来他们再不好也是对原先的尹灵鸢不好,又不是你”,聿泽问,“你为何这般做为,以礼相待不是更好?”

  “我既占了她的身体,就得为她报仇不是?”尹灵鸢十分理直气壮,“况且他们当父母的不称职,现在又反过来想沾女儿的光了,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?”

  正说着,便见余氏推着一个妙龄少女出来,笑吟吟的道:“这是你妙蕊妹妹,可还记得?”

  余妙蕊着一袭粉衫,正是时下帝京大户人家小姐最爱的妆花缎子,一匹作价十两,真衬得她金尊玉贵娇俏模样。

  尹灵鸢牵了牵唇角,皮笑肉不笑:“妙蕊妹妹同我一块长大,怎会不记得。”

  若说原身童年的不幸,倒有一半是因为这个余妙蕊。

  余妙蕊本同尹家没什么关系,她是余氏的堂侄女,因自小没了父母,余氏嫁到尹家不久,便将人接过来养着。

  按说只是个亲戚,再怎么也比不上尹府的正经嫡出小姐,可余氏掌管内宅,不把尹灵鸢放在眼里,反而处处疼爱这个堂侄女,下头的人也渐渐势力起来。

  日子久了,余妙蕊这个表小姐反倒比尹灵鸢这正经小姐过得还千尊玉贵。

  好比今日她穿的这身衣裳,名贵的妆花缎子,尹灵鸢从前在家,连见都没见过,她却能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。

  从前的尹灵鸢也不是没气过,每每告到父亲跟前,便被训斥说不安分。

  偏余妙蕊还是个贯会做表面功夫的,对下和蔼可亲,对上恭谨有礼,更装的一手好可怜,恨不得把寄人篱下四个字整日挂在嘴边,每次明明是她占便宜,偏别人都觉得是尹灵鸢仗着小姐身份欺负人。

  往日种种,在如今的尹灵鸢看来,全凝成两个字——“绿茶”。

  余妙蕊未语泪先流:“表姐总算回来了,妹妹全当今生再见不到姐姐了呢。”说着便想过来牵尹灵鸢的手。

  尹灵鸢抽手的同时,含绿侧身一档:“表小姐一贯知礼,怎的今日见了婕妤就只说姐姐妹妹,而不行礼?”

  余妙蕊伸出去的手一僵,悻悻的缩回来,委屈道:“实在是太过思念表姐,一时疏忽了。”

  余氏马上接口:“是啊,自你走后,妙蕊便常跟我提起,说原先姐妹们在一处作伴,如今只剩她一个,不免孤单,刚刚也是太过激动的缘故。”

  吕姨娘悄悄翻了个白眼,忍不住道:“纵使表小姐高兴,也得记着规矩礼节,就算是老爷身为婕妤的父亲还得下跪行礼呢,没得表小姐反倒拉扯起来。”

  这话说的大小余氏脸色都不太好看,余妙蕊抽抽噎噎的退了一步,屈膝下跪行礼,倒仿佛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。

  “余妹妹喜爱粉色?”尹灵鸢既没叫起,也没拉扯什么姐妹情谊,反倒问了句这么不着四六的话。

  “是……是。”余妙蕊略有些疑惑。

  “依我看,倒是绿色更适合你”,尹灵鸢笑吟吟的,转而对含绿道,“我记着咱们宫里有匹绿色绣茶花的料子,回头赐给余妹妹罢。”

  “是”,含绿笑应了,旁人不知道,她可清楚,当初内务府送来这匹布料的时候,自家主子鄙夷唾弃了好久,说什么绿茶女之类的,不是好人。

  余妙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:“多谢表姐记挂。”

  饭食终于再次摆好,尹灵鸢移驾,余妙蕊自恃亲近,堂而皇之的坐到了她身边,席间缠着她问东问西,不停打听宫里的生活。

  “听说表姐住的樱华宫种满了桃树,春日里开花肯定很好看罢。”

  “是呢,过些时日便要开了。”

  “表姐在宫中过得可舒心?皇上是不是十分宠爱表姐?”

  “舒心,皇上、太后待我都好,各宫姐妹们相处融洽。”

  “那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会对姐姐凶吗?”

  “皇上翩翩君子,怎会凶呢。”

  ……

  她这样打探,有些已经犯了忌讳,含绿几次忍不住要开口,都被尹灵鸢眼神制止,耐着性子跟她周旋。

  聿泽飘在旁边,忍不住蹙眉,这样好性的尹灵鸢他还头回见,只不知又打着什么坏主意,聿泽好整以暇,只等着看好戏。

  下午又说了会话,尹灵鸢问二哥许多仙客楼的情况,吕姨娘提出带她去看看从前的小院,尹灵鸢笑着答应。

  只可惜如今那里已是余妙蕊在住,早不复从前的样子。

  尹灵鸢全程笑吟吟的,尹盛脸色却有点不大好看,临走时对余氏吩咐:“明日让妙蕊搬回茗湘阁去,将这缀锦楼腾出来,恢复成原先的样子。”

  余氏脸色讪讪:“是。”

  余妙蕊暗暗攥紧帕子,自从来到尹府,姑母宠爱,她的吃穿用度处处高出尹灵鸢这个嫡出小姐一头,若说还有什么不满的,便是住处。

  从前她住的茗湘阁在尹府后院最角落,又偏又小,而缀锦楼却是独立于后院,是陶氏还在世时,独辟出来准备日后留给小姐居住的。

  多少次她露出想搬到缀锦楼的意思,余氏都没答应,暗地里怎样无所谓,余氏是不愿意旁人在面上抓到她错处的。直到尹灵鸢选秀入宫,余妙蕊才名正言顺的搬了进来,如今又要搬走,怎会甘心?

  她压下心中不满,凑到尹灵鸢身边,委屈道:“表姐入宫后,姑母怜我孤苦,便叫我搬到了缀锦楼,住了表姐原先的屋子,您不会生气吧?”

  “怎么会呢。”尹灵鸢笑吟吟的,余妙蕊还期盼着她说出什么妹妹尽管住的话,谁知这么一句后便没了下文。

  余妙蕊咬牙,只得再次开口:“姑父心疼表姐,要我搬出去,妙蕊不敢不从。”说着便拭起泪来:“说来我本孤女,若不是姑母姑父怜悯,早随爹娘去了,哪里配住这般好的屋子。”

  这梨花带雨得模样,真真闻着伤心,听者落泪,尹灵鸢暗赞一声好演技,幽幽开口:“表妹说的哪里话,我既入了皇家,如何还能回来住?父亲此举想必是有旁的考量,表妹若觉得烦扰,不如去找父亲倾诉一番?”

  余妙蕊:……

  她刚要说话,尹灵鸢却接着道:“表妹别伤心了,你刚才不是问了我许多宫中之事吗?想必是对皇宫很感兴趣,不如这样罢,稍后我走时,表妹跟着去送如何?”

  “当真?”余妙蕊眼神一亮。

  “自然是真的”,尹灵鸢笑道。

  卯时初,鸾驾回宫,尹灵鸢扶着含绿的手上车,余妙蕊因要去送行,便也紧跟着想上来。谁知含绿伸手一拦:“此乃婕妤车架,表小姐怎可同乘?”

  “可是,我”,余妙蕊满脸不解,“是表姐许我同行送到宫门口的。”

  “即便如此,表小姐也断无资格与婕妤同乘”,含绿说着,轻唤礼官交代:“表小姐要同往送行。”

  礼官点点头:“小姐请随我来。”

  余妙蕊以为是要坐后头的马车,谁知礼官直接带她到了车架后侧,指着车边道:“小姐随侍在此即可,若婕妤有召,自有人来传。”

  余妙蕊看看侍立一旁的宫女们,满脸难以置信:“我,跟着走?”

  “正是。”礼官微一颔首,再不理她,转身快步走到最前,高声唱和:“吉时已到,启程。”

  车队立刻动了起来,余妙蕊被夹在人群中,不得不跟着快步前行。

  尹府离皇宫不算近,车架约莫行驶半个时辰方到,可怜余妙蕊娇生惯养,硬生生跟在车后头走了一路,鞋里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石子,磨得她脚底生疼。

  车帘挑开,尹灵鸢下车,余妙蕊已经被带到近前,鞋子裙摆上具是细细的尘土。

  “表妹辛苦了”,尹灵鸢笑道,“烦请表妹在此稍候,我这便吩咐含绿去取那匹绿茶料子来。”

  “谢……谢谢表姐。”余妙蕊忍痛谢恩,看着华丽的车架浩浩荡荡的从神武门而入,消失在这巍峨宫墙里。

  世人都道一入宫门深似海,她却觉得不然,这巍巍皇城,金碧琉璃,若能进得里面,嫁与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,才真真是荣华富贵,尊享一生。

  回到宫里,尹灵鸢先沐浴更衣,然后分别去给皇帝和太后请安。

  慈安宫,太后忍不住问她姚元娘的情况,尹灵鸢照实说了,听到她竟投井自尽,太后也是唏嘘不已:“想是她报了仇,已没了活着的指望。”

  “臣妾也是这样想”,尹灵鸢道,“所以先用言语激她,好歹保住了这条命再说。”

  “她若一心求死,你留得住一时,也留不住长久。”太后叹息。

  尹灵鸢站起身:“所以臣妾想求太后一个恩典。”

  太后顿时哭笑不得:“你这鬼灵精,又想作甚?”

  “那姚元娘是农户出身,最懂侍弄田地,刚好臣妾宫里缺个总管园子的人”,尹灵鸢笑嘻嘻的道,“臣妾想求太后,让她进宫来成吗?”

  “这……”太后颇为犹豫,“恐怕不合规矩。”

  “太后”,尹灵鸢索性凑近了,半是撒娇半是劝,“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太后您既帮了她一次,何不帮到底呢?您也不愿意看到她日后活不下去再求死对不对?”

  “话虽如此,可她一介民妇,不知规矩礼仪,如何能随意进宫?”

  “正因为她是民妇,臣妾的园子才需要她来打理呀”,尹灵鸢道,“而且规矩可以学、礼仪可以教,臣妾才入选时不也不懂宫中规矩,都是教引嬷嬷们一点点教的吗?”

  “你这丫头”,太后作势戳她,“这也是能浑比的?”

  “话糙理不糙,太后您就答应了罢”,尹灵鸢再接再厉,“若有了她,臣妾的园子定能更加茂盛,倒时也能更好的孝顺太后呀,太后您就答应了罢,臣妾求您了。”

  太后抵不过她的歪缠,终究松口:“罢了罢了,福熙明儿去回贵妃一声,拨个嬷嬷去尹府教些规矩礼仪,等她身子大好了,便接进宫里来罢。”

  尹灵鸢欢呼雀跃,总算解决了姚元娘的事儿,自己也能多一个帮手种田。

  接下来的日子,聿泽口述方子,指导尹灵鸢炼制祛除疤痕的药。

  药制成后,便通过尹安禄给姚元娘使用。

  宫里的嬷嬷派去之后,姚元娘得知尹灵鸢对自己这番安排,也终于想通,身子一日日好起来,再加上用药,脸上的伤疤更是一日淡过一日。

  半个月之后,姚元娘身体康复,尹灵鸢赐了些银钱,令她归家拜别父母后再入宫,姚元娘再次拜谢,以轻纱遮面,已完全换了个人一般。

  康义仁的消息传回宣平,姚家父母悔恨懊恼,更加担心只身进京的女儿,如今终于得见元娘归来,自少不了一番抱头痛哭。

  但姚元娘并无多少动容,康义仁的谋害固然罪不可恕,父母的不信任却也同样令她心寒。

  姚元娘留下银钱,道自己即将入宫,日后或许不会再回来,不顾父母的震惊,她又亲自作主,为父母过继了族中子侄为嗣。

  族人都知道她得了娘娘青眼,日后怕是有大造化,上赶着送嗣子来,姚元娘只选了为人老实忠厚的两个,日后要他们为父母养老送终,之后便再无不舍,返回帝京。

  尹灵鸢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回来了,再见姚元娘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老,尚未到三十的年纪,只因经历过生死,比旁人多了些沉重感。

  太后听闻她入宫,还特特召见一回,同她说了好一会子话。

  “既入了宫,往前种种苦痛便都忘了罢”,尹灵鸢看着跪在堂中的姚元娘,“日后你便负责照料樱华宫的蔬果。”她想了想,又道:“给你改个名字吧,就叫初辉可好?意为新生,希望你来日生活光明灿烂。”

  “初辉谢娘娘赐名。”姚元娘深深叩首,再起身已是樱华宫的初辉嬷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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